上學的日子，每天中午12點，浙大附中校園內人氣最旺的就是食堂。

校長申屠永慶走出辦公室，徑直走進一樓學生食堂。食堂門口，和校長擦肩而過的學生，個個淡定，稍微瞄一眼，就心急火燎地打飯去了。這學期，申屠校長天天和學生共進午餐，這讓校長的神秘感一下子下降了，偶爾碰上幾個吃完的學生，還會從容地跟校長問聲好。

經過一排排餐桌時，申屠校長會向學生打聽中午有啥好吃的。“有學校名菜，敲扁土豆。”一個男生說完就埋頭猛吃，連句客套話也沒有。

抬頭看看食堂幾個窗口的顯示屏，申屠校長找到敲扁土豆的隊伍，站在了隊尾。穿白襯衫的他，在一群穿校服的學生當中分外醒目。“校長排在這里，快來！”一個高二男生樂顛顛跑到校長身后，還順帶招呼小伙伴。

打完飯，申屠校長扎進學生堆里坐下，一邊吃一邊和身邊的孩子聊天。

“飯卡里的錢退給你了嗎？”申屠校長笑著問一個面熟的男生。

原來，上回這個男生在食堂和申屠永慶聊天時，曾提出一個蠻尖銳的問題：“我上禮拜請病假，可當天飯卡怎么還是扣了6.5元？”

申屠校長沒有回避這個問題：“主要是方便食堂統一管理，讓同學們盡量在食堂就餐。現在有些同學中午會叫外賣或吃方便面，衛生和營養都得不到保證，食堂也沒法統計具體就餐人數，很容易造成食物浪費。不過你這種情況，可以提出申請，下個月補回來。”

從9月3日起，這樣的聊天，在校長和學生間已持續了一個多月。申屠校長說：“這不僅是關心學生的就餐質量，也是想換一種方式和學生溝通。傳統的校長信箱，現在實在派不上大用場，一個月頂多一兩封信。學生和家長顧忌很多，有問題不敢跟我說，但小問題不說會積壓成大問題，反而更不好。”

吃完飯，申屠永慶回到辦公室門口，高二女生徐小舟和小伙伴已經守株待兔多時了。她倆是為了學校廣播臺的事找校長。

“我們社團想播一個通知，但要老師簽字。”

“這個找團委老師或社團指導老師都可以呀，你怎么想起來找我？”

“呵呵，跟那些老師不太熟，天天在食堂看到你，就來找你了。”

這讓才來浙大附中就職一個多月的申屠校長開心得有點小得瑟。

當然這份得瑟后面還有一個字：累。學生什么事都會想到來問校長，申屠校長還得有問必答：高二學生柴柯倫會在吃飯時和校長討論，最近外地有學校食堂被砸，你有啥看法；模擬公司的一群孩子來和校長商量，想在圖書館后頭搭個疑似違章建筑的棚，用來做小生意；學生潘奕諾在食堂和校長偶遇了好多回，但一直沒機會共進午餐，于是干脆直接找上門，拜托校長為自己的社團拉贊助……

當然和校長的這份親近，并非“與生俱來”的。學生潘奕諾說，校長第一次進食堂和他們吃飯，大家嚇了一跳，都想著和校長保持距離，最好別坐在自己邊上。“現在么，見怪不怪了，覺得他挺親切的，所以有事就會想到跟他說。”

上周，還有家長為吃飯的事，向申屠校長提建議：“女兒回家說，你現在天天去學生食堂吃飯，跟學生聊天，可她們高一下課時間遲，沒機會碰上你，你下回能不能遲點去吃飯啊？”

申屠校長說，雖然最早萌發和學生共進午餐的念頭，是源于上級部門的一項規定。不過想到只吃一頓，感覺跟作秀一樣，意義不大，索性從開學起天天都這樣。原來他也怕學生有壓力，沒想到90后孩子很有想法，也很有個性，接受速度快，倒是偶爾陪校長一起用餐的老師，感覺壓力很大：“校長吃飯的速度和學生一樣快，我還沒吃完，他已經光盤了，為了吃快點，我主動把飯量壓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