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天津市南開區為即將退休的天津中學國赫孚校長舉辦了辦學思想研討會。會上,沒有專著的首發,沒有媒體的推介,只有教師講的故事,只是校長談了“想法”,一派平實與淡定。他們訴說的,是在“普通中學”“高考壓力”“素質教育”等諸多因素交織而成的復雜矛盾中,學校遵循教育規律所發生的變化。
責任,校訓成為最好注腳
2000年,華苑住宅區建成。配套的中學取個什么名字,找來哪位校長,成了各方關注的兩件大事。反復研究后,校名定為“天津中學”,列入“直屬校”“市重點”,而校長人選落在了天津知青國赫孚的身上。國赫孚曾任內蒙古通遼市教育局局長,回城后任耀華中學副校長,由于年紀大,教育圈里的人都叫他“老國”。
接到任命后,老國心里像明鏡兒一樣:校名再“名”,名不副實,其實“落差”很大。他說,誰都知道,生源好便一好百好。但是,什么樣的生源都是資源,讓“困難”生源變成人力資源,這就是學校的責任。所以,他從接手那天起,首先想到的就是“責任”二字。為此,他提議以“為成功的人生做準備”為校訓。老國深知,“成功”是每個孩子的愿景。如果讓他們背負上“失敗”的包袱,就是家長不責怪、社會不“白眼兒”,學校心里也發“虛”。
老國有句名言:“見識是改革的基礎、創新的源泉。沒有見識,就沒有發展”。為此,他帶頭坐下來“讀”,讀政策,讀理論。學校不時購進新書,推介新書,進行懇談,開展研討。他說,不指望立竿見影,但總會厚積薄發。為此,他主動走出去“看”,而且帶領大家一起出去“看”,并規定出去就要有感受,回來還要有匯報。漸漸地,“一次性”匯報發展成了“持久性”研討。他誠心請進專家,讓教師與大師對話,每年十數場。海量的信息就這樣“涌”進校園,經過充分發酵,大家的“見識”就在日積月累中擴展、增值。
突圍,從綜合實踐活動出發
這樣的學校,這樣的生源,選擇什么樣的發展路徑?按照“常規”,那就得拼:“拼”時間、“拼”體力、“拼”心理,就算升學率上不去,也能落得個“沒功勞有苦勞”。可老國說,“那不叫辦學”。所以,他們摒棄“常規”,選擇“突圍”——以綜合實踐活動為突破口,讓學生看到自己的潛能,提振成功的信心。
這種在“高利害”面前,既接受“常規”挑戰、又主動挑戰“常規”的選擇,確實需要相當的膽略。天津中學的綜合實踐不負“綜合”之名:高新技術園區、農業示范園區、快速交通網、農村示范鎮等與社會調查、產業考察、社區義工、社團活動、專家講堂統統“綜合”起來,融為一體,學生的課堂“走”出了校門。
綜合實踐又非常“實踐”:做生態考察,要采集樣本觀察,制作標本分析,寫出研究報告;搞崗位體驗,學生必須上崗操作,包括飯店端菜、醫院掛號、工廠上線、商店算賬……三年下來,每名學生總要輪崗四五次,在體驗職業中認知職業角色、感知社會責任。老國說,學生們現在樂于“綜合”,更熱衷“實踐”,因而獲得眾多大獎,比如天文小組“流星雨”的研究成果,居然駁倒了外國權威的結論,受到了國際組織的褒揚。
天津中學的綜合實踐要求非常嚴格,全部活動都作為課程列入課表,定期考核確認學分;無論“導師”來自校內還是校外,每個環節都一絲不茍:看什么,聽什么,學什么,想什么,做什么,必須按照提綱逐一落實。綜合實踐轉變了學生心態的同時,也轉變了教師的觀念,讓他們更加確信教育規律。
磨合,建立與教師、家長的默契
老國深知,深化改革,教學永遠是“中心”。教學加強了,課堂高效了,綜合實踐才有更多的時間和空間,素質教育才能落到實處,所以他一直開發著、凝聚著整個團隊的智慧。
他們把從國內外“拿來”的成功經驗進行比對分析,反復“調試”,確定了“情境引入—自讀教材—合作交流—成果展示—反饋練習—歸納總結”六環節教學法,創建了課堂教學的基礎模式。學生會讀書了,能討論了,敢講話了,便不再“因學而困、因困而厭”了。
教師把問題當作課題,讓學習“捆綁”研究,創新了校本研修的基本樣態。群眾性“小課題研究”的全面開展,進一步完善了課堂教學操作方法。歷史的“圈點批注教學法”、地理的“問題打包教學法”、政治的“生活情境教學法”、生物的“模型引導探究教學法”等創新方法,更加有效地提高了學生的學習效率。
天津中學校園內“課程”無處不在,環境也能“教學”。老國帶著他的團隊構建了課程文化的基礎模式,推出了“師生與校訓”“學生與自我”“學生與社會”“學生與自然”“學習與創造”等樓層主題設計,讓學生在自己每天出入的教學樓里,隨時感受文化的熏陶。
改革推進過程中,老國還用“智慧”贏得了家長的認同。誰都知道,家長和社會不一定看重學校的“亮點”,但他們最擔心被學校“忽悠”。“三年下來,如果啥也不是,真的沒法交代。”老國說,“這正是改革的‘高利害’所在。”為此,他使用教育統計學原理跟蹤分析,這也逐漸成為學校的工作常態。檢驗結果表明:堅持參加綜合實踐活動的學生,高考成績均有明顯優勢,理科尤其顯著。家長認了,社會信了,在這個問題上老百姓最實際。
2010年,老國退休,天津中學也成了名副其實的“名校”。回顧六年的辦學歷程,他覺得,教育人的本分,自己做到了。